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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館首頁 訂閱 / 取消電子報  史前館電子報第386期 2018.1.1

十年後,讓我們繼續將七腳川作為動詞:記「Taluma’歸途─七腳川戰役110周年特展」

文‧圖/林頌恩

  「蝦毀!已經十年了還在?!」


跟著身邊一起為部落奮鬥的人們,一起來到展場看到自己部落的故事留下此時此刻的合照,我想這是部落主題展覽動人的地方之一。

  2017年6月21日早上,我為了尋覓可以一起參與文化部「博物館系統與在地知識網絡整合計畫」(MLA計畫)的館際合作夥伴,再次來到花蓮縣壽豐鄉原住民文物館拜訪。舊地重遊,我不知道會有甚麼樣的火花迸出來。當年跟我一起合作的壽豐館策展規劃員Dungi林燕萍已經不在這個位置上,另一位策展人O’ol李玟慧也轉換跑道去做部落協會的工作,而當時的平面設計師Lamuk林惠蘭則已遠嫁他鄉,相隔十年,不知道我還能跟這裡的策展規劃員一起做些甚麼。

  2008年冬天,我與同事李虹妮、汪冠廷曾與當地中青輩一起奮鬥,想辦法對那年春天多位部落長老及tapang(領袖、頭目)渴望在自己家鄉辦展覽的心願給予回應。我永遠記得那時候老人家們說話的神情,他們說,2008年這一年是七腳川戰役100周年,如果要有一個展覽,就是這個了。地方人對地方事最有感,既然這是讓族人最有感覺的主題,那麼無論難度再高,我們都想跟年輕一輩一起嘗試看看。

  當時我還真沒聽過花蓮「七腳川事件」,我有限的歷史概念停留在課本上提過的「牡丹社事件」、「霧社事件」,至於沒被課本寫進去的自然不在我的腦袋裡面佔上記憶空間。相對於國家教育會注重的大歷史,地方上的小歷史卻常在族繁不及備載的情形下被忽略,因而沒有成為國家的記憶。我對七腳川的認識與理解,就是從一起跟族人做展覽開始,開始讀資料、一起田野調查、看訪談回來整理過的文稿、想辦法在各種理解的迷霧中寫展板、在各種限制下做展場,過程中經歷各種原住民歷史交織臺灣史的心痛、領會與成長,而最終有了2008年11月22日展出的「遺忘中重組─悲壯的七腳川Cikasuan之戰」。 


感謝這次一起努力的兩位文物館策展夥伴,在策展過程中發現與再發現自己跟七腳川的關係。

  推開熟悉的大門,迎接我的是現任策展規劃員lisin林靜如,她驚喜得知我是當年一起策展的史前館夥伴,那是讓她好奇而未曾參與的過去。然而接著她說出來的話,深深震驚了我。lisin說,這十年以來,不管文物館做任何展覽、有任何展區位置的變動,他們總是留著當年那批珍珠板,在壽豐館一樓或二樓以各種變身重組方式持續存在於各個角落,lisin又說,有很多觀眾來館看了以後都反應,他們對於這段歷史從來都不知道,因此她很希望在十年後再辦一次特展,而且是以更多經費、更適合展出更久的規模來呈現。

  我記得當年本來是打算如同一般特展只展三個月,沒想到展覽反應非常好於是一延再延,沒想到原本只打算展出三個月的展覽居然就這樣展了十年。上了二樓一看,好懷念啊,確實是當年那批展板,雖然跟當初展出的順序不一樣,但卻頑強地存在,要告訴所有看到的人,七腳川戰役不該是被遺忘或不被知道的過去。

  任何文字都很難說明我當時的心情,當下這個場景也提醒了我、堅定了我,博物館人可以做的不多、卻也可以做得不少,展覽作為一個觸動與激勵人心的平台,能因此而在人們心中激起流轉與流動,就像小小的火苗一樣,等待燎原的可能性。回應這兩年來政府在促進原住民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的努力,事實上,這也是公立博物館透過展覽的表現型態,所能達致對於政府施政最重要且最能讓地方人民有所感受的紮根回應,如何讓過去的傷痛仍能在今日仍為人民所記憶、展望並成為和解與前進的力量,這是相關展覽在當代不斷存在的意義。

  再隔十年,兩個館又再度合作,歷經半年密集的雞飛狗跳與各種辛苦田調、展品重製、討論協調、處理解決(這中間過程各種挫折、感動與啟發可以再寫三百篇電子報),最後於2018年12月2日推出「歸途─七腳川戰役110周年特展」。此一展覽主題環繞1908年發生的七腳川戰役,以三大單元呈現:分別是(1)七腳川戰役發生緣起與原因【著重在提出當時歷史背景】、(2)四散流離的七腳川後裔如何在自己現在的部落以各種方式實踐七腳川人的認同【著重當今這數十年來各部落文化復振的作為】、(3)如何避免再度發生殖民傷痕【著重從當今去反思歷史,鼓勵大家思考要認識歷史與土地】。這樣的做法就是希望讓還不認識七腳川這段重要地方歷史的大眾去理解,七腳川並非只是停留在過去的地名,其後裔至今仍舊在努力發聲與尋覓、建構自我七腳川認同。

每次策展都是從一片空無開始,幸好今年有邱胖打點展場基礎。

  其中第二單元以當今各部落行動與發展的構想,係來自2018年7月6日說明會上太昌、壽豐七腳川青年的意見。他們表示,七腳川戰役的歷史需要為人廣知,但如果只談過去而沒有勾勒當代更清楚的面貌,更重要的是呈現許多人在當代的努力與困境,那麼七腳川還是會被當作只是歷史、而不是當代史。因此史前館站在尊重族人主體與自我詮釋的角度上,與壽豐館策展館員、族人經過多方討論與田野,從各部落的資料整理爬梳出此一主題輪廓,這個方面非常感謝有MLA計畫專案助理邱健維在諸多發想、堅持、困難與折衝當中尋得理想策展製作與現實行政作業的平衡。lisin於策展論述時作如下表述:

  我們梳理歷史的脈絡,用各自的方式,尋找一條回家的歸途,跨兩個鄉鎮壽豐鄉與吉安鄉,連結六個七腳川系的部落,看似獨立卻又環環相扣。從selal年齡階層組織、唱malalikid、蓋出屬於部落的家屋taluan’、製作tingpih大羽冠,透過百年服飾來了解部落的時代變遷,從部落旅北青年來看他們與部落之間的歸途。這是我們與七腳川的歸途。

    而更早在壽豐部落邀集七腳川各部落領袖的聚會上,部落領袖Halu Lisin也提到,對於能有一個展覽將大家牽引在一起表示非常高興,他期待這個展覽能夠成為七腳川裔部落連結的平台:

  Malaliwasak kita icuwacuwa anini,caay pakatawal tu nanutu'as taha anini a serangawan. Caay ka lecad ku lusid radiw masaruma ku nik'urip,pakaynien nisupsupan tu mamelawan tu lalusidan,anu hacuwa maainiini aca tu lalusudan nu mita, mangaleb ku nikakapah.雖然我們分散到各個地區,我們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傳統文化。雖然各部落的服裝、古調等文化各有差異,能夠透過此次展覽的集合,未來在彼此的文化交流能夠更好。

  因此,希望這個長達兩年展出的地方展覽,其存在的意義有機會達到這兩個面向,一是為了因戰役發生而失去太多的七腳川族人內部互相連結而存在的平台,二是為了跟更多疏於認識過去各種地方歷史牽動當代歷史發展的人們而存在的平台。 

一個地方展覽所能獲致的意義之一,就是能跟族人之間引起互動與共鳴的美好畫面。

  十年前,兩位參與其中的策展人Dungi與O’ol經由田野調查驚覺自己為七腳川後裔而更加強化其認同;十年後,兩位參與其中的策展人lisin跟falahan曾以文也在訪問長輩以及經由田野調查的過程中,發現與再發現自己身為七腳川後裔的感動,而在策展過程中投入努力,因而在過程中不斷有著族人的主體詮釋在當中,甚至是因為展覽的關係,讓這個動態的建構持續下去。

  十年過後,當年的策展人O’ol在這次展覽成為部落資料的提供者,她在這次放在壽豐部落展板上的話語,提到這十年來如何透過建置家族譜來回應自己七腳川人身分:

  十年前協助壽豐原住民文物館策劃七腳川一百週年展覽,是我第一次踏進訪談生涯,是這個展讓我找到自己的七腳川身分。當時我訪談池南、光榮、壽豐等部落,大概知道自己家族親戚住在哪裡,再透過宗親會建立起父親和母親各自家族的族譜,但這只適用於我的家族。然而,同一套方式並不適合用在其他家族,反而會被問,你問那麼多要做什麼?

  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從一戶族譜變成四十戶的族譜,我以自己家族為主要建置家族譜的首要家戶,透過訪談問出其他家族居住的部落,再擴大訪問旁系,最終希望將族譜向上拼出戰役發生前的家戶。在訪談部落頭目,告知建置族譜的目的後,頭目給予鼓勵與支持說:「這會是七腳川的戶口名簿。」


策展需要很多夥伴的支持與在乎,不管是地方、館際或上級。

  無論是十年前或是十年後,這個展覽更期待的是後續對於七腳川人產生的發酵效應,這是「策畫給未來的展覽」,十年後另一位策展人falahan以其池南部落七腳川後裔的身分如是說。對我來說,不管是十年前或十年後,將七腳川作為一個動詞去行動,而不是視為過去狀態的名詞,這個給未來的展覽所要帶來的這一切,我相信,才剛要從開展開始。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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