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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館首頁 訂閱 / 取消電子報  史前館電子報第385期 2018.12.15

仿學焦慮?認識原住民新興的學術活動

文/林志興‧圖/林頌恩

寫在石板上的研討會名稱,取代布條印製的方式,更有在地感!

  最近原住民社會當中出了一種流行,即以族群為對象,以學為名的學術活動現象。例如「卑南學」(2013,2015,2017)、「排灣學」(2016-2018)、魯凱學(2017)、「阿美學」(2018)等等。其實,在更早以前,還有「賽夏學」(2004)。而據筆者觀,其中卑南、排灣及阿美學和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有關係。不是在史前館舉辦,就是有史前館參與其中。2013年以來,卑南學每隔兩年舉辦一次,三屆均與史前館合辦。2018年第一屆阿美學,也與史前館合辦。排灣學自2016年起每年辦理,雖然不在史前館辦理,但是三屆以來均有史前館研究人員參與其中籌備,或參與發表文章及擔任主持或評述的工作。

  我們發現上述以族群為對象稱之為「學」的活動,辦理的方式,其實是彷照正式的學術活動舉辦。其籌備辦理,從邀稿、投稿、審查收錄、發表到彙集出版,均努力比照學術會議的型式辦理,而發表之文章,也多要求以學術格式撰寫。其實,以特定的人群為對象,然後加掛「學」為名的學術活動,並不只限於台灣原住民,事實上,在此之前早已有之,例如「漢學」、「藏學」(謝世忠,2006)。不過,筆者嘗試上網搜尋「客家學」一詞,並無所獲,「客家研究」倒是一串,甚至也有以地方為名的「學」活動,例如「花蓮學」(黃宣衛,劉惠萍,李世偉,2009) 。

  其實依邀稿、投稿、審查收錄、發表到彙集出版的學術活動,並非均以學為名,我們可以看到相仿的活動,會掛「研討會」、「論壇」、「工作坊」,甚至仿「國是會議」名訂之為「鄒是會議」等其他名字。何以,近來原住民各族精英人士,都喜用「○○學」之名呢?筆者認為在此一流行現象的背後有一些原因,值得探討。也許我們可以由下列幾個研討會標示的目的與期許文字,看到原因。首先,我們來看排灣學是怎麼說的:

  《排灣學資料彙編》係透過「排灣學研討會」的固定舉辦。搭建起族群內跨地域、跨部落、跨學科,與跨世代的交流平台。讓族人以及不同學術領域的研究者,能透過調查、記錄、研究,以及分享和對話,共同追尋或即將消逝、或已經生機蓬勃的排灣族知識,並共同探究社會變遷下的種種當代新興議題。

  藉著知識的討論、生產與累積,我們還期望進一步思索如何建立族群的知識系統與資料庫,及培養族人自我書寫的興趣與能力,以掌握主體文化知識發聲與詮釋權。進而,形成對什麼是「排灣族知識」這個問題既多元又深刻的理解。充實「排灣學」--或者更精確地以族語來說,pinakakaizuazua a tja kakituluin pakatua kakudan a caquan a vinqacan nua kaclisian nua paiwan,其作為一個主體學術範疇的內涵。(Tjuku Ruljigaljig 2017)

  接下來我們再看,2018年新出現的阿美學是如何自我期許: 

  過往阿美族相關之研究,多以日治時期學者或漢人角度來書寫的文獻資料為主。如此以他族角度為詮釋的立場,隨著族人自我意識的提升,也產生更多的批判與反思。為更凝聚阿美族人族群意識並鼓勵族人自我詮釋,故號召臺東縣境內之阿美族人成立「臺東縣阿美族學學會」,邀請各界有共同意識之族人,一起推動阿美族文化研究工作。

  本會於2018辦理第一屆族人自發成立之學術研究學會,以「Misafalo」為主要發起之精神。「Misafalo」在阿美族語裡有播種、孕育之意,期望能透過本次研討會,鼓勵並培養更多阿美族人才投入自我族群之研究,以累積更多自我詮釋的論據與文獻資料。同時,也希望不同族群、不同領域,有興趣從事阿美族文化研究之各界人士一起共襄盛舉,透過更多不同的面向和角度,藉此產生更多的對話及討論,以構築更多元的阿美族文化研究成果。(臺東縣阿美族學學會 2018) 

  關於卑南學緣起與理念,王勁之(2013)曾經整理敘述了巴代的想法,由於文字頗長,筆者謹簡摘其要旨為:省視過往研究成果,是否足以了解卑南族這個族群?巴代自覺顯有不足,所以,鼓勵自己族人加入研討的行列,然後繼續和各界領域對話是其目的與期待。


第三屆排灣學研討會合影。

  從前述三族主辦催生者的期望與理想,看見鼓勵族內族人自我書寫,鼓勵自我詮釋,建立主體性的知識體系,是一致的特性。但是,實際上觀察多場研討會之參與者,我們會發現參與者並不限於該族群人士而已,而且學科背景來源多元。所以,我們說它是以某族為主題焦點而舉行的對話交流平台,更符合活動的特性。這焦點我們可以由排灣學粉絲專頁「關於」欄下所標示的文字窺見「以排灣族為主題,來自任何學科領域的調查、記錄與研究,都歡迎一起交流!」所以,「學」的意涵,除了標示以特定族群為研究議題之對象外,形式則多參照一般學術研討會。

  前述原住民各族群呈現的「學」是什麼?是自己人寫自己事,再與外界對話嗎?還是自力更生建構一套知識體系?對此,在這個現象初起之時,面對倡時代之先,首掛學字為名的「賽夏學」研討會成果時,謝世忠提出了觀察後的省思。詢問這個「學」的意涵,他說:

  「學」(-ics, logy, -try)的確立,必須有明確穩固的方法論,豐沛的概念語言,理論建構的傳統與方向,以及永不歇息之跨時空對話的高昂興致。「客家學」終歸無此,所以難以為繼。(謝世忠2006)

    面對原住民的學現象呢,謝世忠如何形容與理解?他創造了一個很特殊的名詞「仿學焦慮」(謝世忠,2017:54-57)。初看此一名詞,望文生義,筆者解讀成「模仿學術產生的焦慮」,但是他說此一現象起於原住民「自己歷史文化落入他人之手的焦慮,使得該批族人自我研究者以前仆後繼之勢,快速建立自屬的舞臺」(謝世忠,2017:57)。擔心自我文化詮釋權旁落的焦慮,希望獲得學術權威和典範的力量,促成仿學術活動格式型式的行動和現象,在原住民內孕育出頗為蓬勃的新興學術運動。

第一屆阿美學研討會,族人以儀式開啟敬告。

  但是,這個新起於原住民社會各族精英階層的行動或運動,如何持續或深化在自己族群內部的影響力呢?筆者參加第一屆排灣學研討會時,聆聽主題演講中,感受到部落耆老或文化工作者對學術型式與語言的不理解、質疑與挑戰。其他族群的場域裡,也不乏相似的聲音。但是這種以某某學或某某族學為名的研討會活動,不論是否完全為族人所認識與理解,但是活動本身類儀式的性質產生的權威力量,確實具有凝聚群體,提昇價值的榮耀感效果。不過,純粹或符合學術要求的研討會,不僅精英階層的參與面臨壓力,向下紮根時也會遭遇普及溝通上的困難。卑南族採取的方式是分類處理,隔年辦理。一年辦理卑南學研討會,一年辦理卑南族民族教育論壇,疏緩主辦的壓力之外,更希望能擴大族人的參與。而2016年起每年辦理的排灣學研討會,到今年已是第三屆了。第三屆辦理的形式有別於前二屆,而是將舉辦的地點由大家習慣的都市會議廳,轉移到深山中僅餘五戶人家長居的大社部落舉辦。強調部落的連結、體驗與對話,所以,辦理的方式更類似「工作坊」的形式。 

  這流行於原住民各族群間的新興學術運動,會是曇花一現的流行現象呢?還是能凝聚強大認同與向心力而長遠發展的活動?當然還需觀察。不過,筆者由主要主辦者歡欣成果笑顏下的疲態,看見籌措資金、安排議程、接待奔波及食宿安排等等行政勞苦與焦慮,有點壓得他們喘不氣來。尋找下一個主辦人或主辦團體,也成為另一場足球比賽。不過,只要原住民文化復振的渴望在,筆者相信形式或許會改變,但是提倡透過調查研究及交流平台弘揚本族價值的行動應該方興未艾。

參考資料

Tjuku Ruljigaljig  2017。〈前言〉。收在《刻畫排灣學:文化的持續與變遷─排灣學資料彙編第一輯》,頁3。Tjuku Ruljigaljig主編。屏東:國立屏東大學。 

王勁之  2013。〈第一屆「卑南學」學術研討會紀要〉。收在《發現 史前館電子報 南島文化專欄》,2013年12月15日。 

黃宣衛,劉惠萍,李世偉  2009。《花蓮學─第二屆花蓮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花蓮縣:花蓮縣文化局。 

臺東縣阿美族學學會  2018。〈計畫縁起〉。《臺東縣阿美族學學會臉書》。
謝世忠,2006。〈學的論說《賽夏學概論論文選集》評述〉。(本文另收錄在謝世忠著《餵雞屋人類學》)。 

謝世忠,2017。《後認同的污名的喜淚時代:臺灣原住民前後臺三十年1987-2017》。臺北市:玉山社。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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