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芭芭秧的普式生活：普悠瑪女性飲食文化與環境永續
文‧圖提供／林佳靜
芭芭秧 (babayan) 是卑南族南王語系「女性」之意，在傳統卑南族Puyuma普悠瑪部落裡擁有重要的地位，她們是家族事務的決策者、財產的擁有者，也是部落重要的生產者。
史前館卑南遺址公園自2011年起開始與卑南族普悠瑪部落婦女會合作種植小米，推動傳統小米種植與祭儀以及相關生態知識的保存與實踐。經過10年的持續耕耘以及年輕芭芭秧的參與下，園區這塊小米田已成為部落小米文化與知識傳承的重要場域。在長輩的指導下，年輕的芭芭秧透過身體的實踐，重新找回過去部落維持環境永續的在地知識。因此，史前館在2021年與芭芭秧合作，於卑南遺址公園以普悠瑪女性飲食文化為主題，展示卑南族普悠瑪部落族人的傳統小米知識與部落專屬的美味料理食譜，傳承並展現卑南族飲食文化的永續觀，重新鏈結人與環境的關係。
展覽主視覺。 |
年輕芭芭秧進小米田學習。 |
與環境共生
卑南族對於小米種植與野菜的認識不只單作為食物來源，亦包含傳統文化祭儀層面的內涵，與環境永續的意義，特別是女性在農事與自然方面的知識更是豐富。早期芭芭秧在日常生活中透過種植與採集，維繫著人與土地的平衡與和諧，她們與自然環境共生的經驗，累積了豐富的生態知識，建構起獨特的價值體系，讓土地上多元的生命生生不息。
普悠瑪部落族人深信小米是神聖且具靈性的，舉凡播種、除草、收割到入倉等階段皆須嚴守相關禁忌，而部落諸多的祭儀，也環繞著小米生長的週期來進行。每當東北季風逐漸減弱時，即是小米田開墾時節，族人們會先焚燒荒地上的雜木與雜草，將其灰燼作為肥料翻進土中，並清理較大顆的石頭。整地結束後，會邀請巫師至小米田中，進行告知與潔淨的儀式。透過告知祖靈、掌管土地之靈，以及周遭生靈的行動，體現芭芭秧以「土地」和「環境」為優先的價值觀，之後再將小米種子灑播至田中。而在小米生長過程中，芭芭秧也透過觀察周邊的自然生態變化（例如刺桐與月桃花開或毛柿結果等），準備開始小米田的除草、收成等工作。
在播種小米時，芭芭秧亦會種植高粱，此外，小米田周圍也會種植芋頭、紅藜、玉米、樹豆、其他豆類與瓜類等作物，讓族人擁有多元豐富的食物。而循著小米而來的鳥雀、田鼠等，亦是猛禽等其他動物，也讓自然農法與多元作物的小米田，間接養育了許多動物，形塑出豐富的生態系。
小米種植與生長時序。 |
小米田的共生環境。 |
代代相傳的私密料理
過往芭芭秧手中的食材，皆經過長時間的孕育，如種植農作、豢養家禽家畜等；或是在山野間採集的野菜野果；亦或是男性跋山涉水後所帶回來的獵物等。芭芭秧製作的料理，帶著新鮮的土壤氣息，不僅補充體力更是一種實踐古生態智慧的行為。隨著時間的流動，以及與更多的人群接觸後，芭芭秧代代傳承的經驗，逐漸累積成深厚且獨特的普式飲食文化。
例如芭芭秧會在不同季節，蒐集不同的養生植物，照護族人們的健康，其中以養生雞酒湯最為大家所熟知。這道料理過去是當家中有產婦生產時，家人為照護其身體所特意準備的食物，族人會採集alumu 艾納香、layatr 冇骨消、kuliyasaw 假川牛膝、lridrilridrinan 白花草等數十種草藥，細心處理炒乾後，當要煮雞酒湯時會加入這些養生草，能幫助產婦恢復體力並促進分泌乳汁以利哺餵母乳。
在現今物資充沛、肉類取得方便的時代，每當寒冬時節，在各家的廚房裡也時常飄著養生雞酒湯的香味，成為冬令進補的佳餚。由於養生草的製作在各家會有不同的種類與比例的差異，使得各家的養生雞酒湯皆帶有著不同的香氣，因此也成為旅外族人們最懷念的一道家鄉味。
共食與養生雞酒湯。 |
各式養生草。 |
魔法圍裙——sukun
sukun為卑南族婦女的工作圍裙，多以黑色或藍色印花布裁製，腰際處加上桃紅色系的腰布及白色棉製綁繩。展場內有一件sukun掛簾，是由Sungdru Katadrepan（陳昱君）親手縫製，姆姆（mumu為卑南族對祖父母長者的稱呼）於2018年重回普悠瑪部落，回想成長過程中，時常看到長輩們圍著sukun忙碌於農務與家事，心裡總覺得好像只要圍上sukun就變得雙手萬能，沒有不會做的事。因此，當想著有什麼可以象徵「姆姆」時，便親手縫製這件sukun掛簾。
sukun掛簾。 |
結語
臺東的「慢」是一種生活態度，是文化的底蘊，是時間的醞釀。芭芭秧重新拼湊出過往的知識圖像，實踐代代相傳的食物智慧，呈現出一道道帶著土地氣息的料理與獨特的普式飲食文化。歡迎民眾造訪卑南遺址公園，一同來感受芭芭秧優雅且富詩意的永續飲食觀，透過食物與料理認識部落的文化特色。
展覽資訊
芭芭秧的普式生活─普悠瑪女性飲食文化
展覽地點：卑南遺址公園遊客服務中心多功能教室
展覽期間：2021/08/13（五）~2021/10/11（一）
開館時間：週二至週日 09:00－12:00、13:30－17:00
誌謝
本次展覽感謝臺東縣環境保護局、普悠瑪部落婦女會、臺東縣環境教育中心等單位的合作協助。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遺址發展組研究助理，「芭芭秧的普式生活─普悠瑪女性飲食文化」特展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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