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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館首頁 訂閱 / 取消電子報  史前館電子報第384期 2018.12.1

2018年史前館「未來遺址」藝術駐村:藝術家「太認真」雙人組 考古再考古

文/劉姍姍 圖/太認真


「未來遺址:用藝術挖掘歷史」成果展主視覺(史前館提供)。

  國立臺灣史前文化館(以下簡稱:史前館)呼應國際博物館協會(ICOM)2018年度核心議題「超連結博物館:新方法,新觀眾」(Hyperconnected museums: New approaches, new publics),規劃了以藝術家駐村為方法,試圖開啟博物館文化知識、詮釋的話語權,期待打開更多趨近「史前真實」的想像(詳見〈從史前館藝術駐村活動談博物館場域的開放嘗試〉)。本系列陸續推出三組藝術家的訪談及作品簡介,此為系列最後一篇。

Part1藝術家訪談

  駐館藝術家訪談II—「太認真」雙人組─郭柏俞 (文字潤稿/佘文瑛)
  訪談時間:2018/8/16 下午
  訪談地點:卑南遺址公園遊客中心藝術家工作室
  訪談及記錄(註1):劉姍姍

  1.為什麼會投件參與2018年「史前館藝術駐村」的藝術家徵選?參與的動機為何?

  此次駐村動機可說是延續近年來走訪不同城市、駐村與展覽的經驗,以及在這過程中發展出來的創作脈絡。2016年在一次展覽機會中,原本希望以美術館典藏品進行創作,探討典藏與展覽機制的關係。後來經館方評估,婉拒了我們的想法,並建議我們改以文創商品區販售的藝術複製品(絕版複製品)進行複製。然而,這條叉路卻也意外引發我們關注真品(正本)與複製品兩者之間的差異。

  倘若複製品經過一段時間後,數量逐漸稀少,或者在某種情況下取代了真品的存在意義(查理大橋上的聖像複製品就是其中一個例子),那麼有可能翻轉成為另外一種真品般的存在嗎?「物件」不曾改變,然而我們看待「物」的價值卻改變了,究竟這個改變從何而生?至此開啟我們對於價值尺度的探索與好奇。

  史前館館內藏品與展示品似乎也扮演著這樣微妙的關係,延伸我們對於典藏庫房如何進行收藏(當作品/出土文物也是以一種物質性的「物」存有時),以及對於考古檔案的想像與悸動。

  2.太認真團隊由兩人共同組成,請問兩位合作的模式?

  兩人的合作關係有時互補、有時並進,或說有某種「共時性」,我們時常開玩笑地聲稱彼此能剽竊對方的記憶。但縱使共同創作兩年了,想法越來越接近,但還是會有落差、摩擦、衝突。我們的創作方向及路線通常需要大量的資訊(與這兩年的駐村經驗有關),然每個人對資料的解讀和詮釋並不相同,時常產生發展方向的歧異,或許這點和考古學是有點相似的。

  當然,我們會重新再一起共同找出符合這個團體的創作脈絡。而我們兩人沒有分工與責任歸屬,更多的是在想法上不斷來回辯證、討論、激盪,「對話」能使我們從一個點接一個點的串成路徑,去推敲、推進種種可能。對藝術家來說親身經歷是很重要的,我們想要參與整個過程,參與創作從零到完成的每個階段。透過實際參與,在做中體會,然後隨時調整。這個如光譜般的過程,可以觸發新的想法,甚至成為未來創作的靈感。

  3.對藝術、考古兩個不同領域的想法?對藝術家、考古學家的想法?

  人們認為,藝術家與考古學家頗相似,卻也大相逕庭。考古,依據出土文物揣摩過去人類生活的樣貌,例如從出土的「石錛」形體、狀態去揣摩當初器物被製造的路徑,再參照現今使用石器的方式,作出對真相的推論與假說。而藝術家在一般人的想像中,總是天馬行空的,但其實對當代藝術家而言,很多時候「創作」是需要依附在對某個對象物、主題或領域一定程度的認識與理解,以及從個人生命經驗的基礎上發展而來,並非全然的天馬行空,毫無根據。

  然而,同樣是推敲與想像,藝術家卻不一定對歷史的「真實」負責,應該說「真實是什麼」並不是藝術家最關心的,因此藝術總是存在許多虛實交織。對我們來說,藝術無法作為解決問題的工具,但是藝術所提出的問題意識能夠幫助思考。也因為如此,藝術家才能自既有知識體的框架中跳脫,溢出常規與法則(形成所謂的天馬行空),做出直觀的判斷、感性而特定的選擇,作品所需要的史料可能採用口傳,或者自己所相信的(不見得是「史實」)。考古與藝術的使命不同,造成兩者在後續發展路線上最根本的差異。

  4.駐館期間想深入探索思考的主題?

  「未來遺址」,是一個非常引人遙想的詞,「未來」可能是未到來的時間,也可能是未來的未來,如光譜般的時間,發生錯置、重疊、相會而使我們驚覺事件的可能。「未來」和「遺址」,都指向著某種時間觀念,這個觀念沒有絕對答案,而是相對的。

  舉例來說,30年可能是一個人的半輩子,從出生到出社會,但若放到整個人類史、生物演化、宇宙的演變來看,30年可能僅只是一瞬間。在史前館的展示牆上,短短的數十公分便已顯示了百年、千年的人類歷史,哪怕這個對於記載「時間的誤差值」之大、之小,而造成某種「時間重疊」這個聽來過於科幻而荒謬的假說真實性。時間,是我們理解萬物先後次序既抽象卻再具體不過的東西,我們能真實感受時間在流逝,卻難以描述,為此人類發明了單位、數字來標示這個抽象概念。

  考古學倚重挖掘資料的累積,在一定的量化中發現文化風格特徵、人類體質DNA的相似性,這些考古檔案,成為建構假說的基礎。而在檔案世界裡,時間彷彿是一種壓縮格式,隨著時代加速度的演變、科技日新月異,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便正在創造許多大量的壓縮檔,一個不斷被加壓、濃縮的集合體。

  關於時間,也讓我們聯想到考古學的英文,archaeology中的字根arch,意指「第一」、「原初」、「首要」、「古老的」。研究人類史的發跡、源頭,便是挖掘時間軸的「回溯」與「回返」。我們同時認為,時間的觀念與考古密不可分,這是駐館期間想深入探索的命題之一。

  5.進駐期間,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當我們看到​考古人員能夠在隨機撿拾的陶片,直覺的說出其年代與其價值等判斷,彷彿走在田野上的他們,能夠心馳遙遠的過去並與其產生某種連結,並投以陶醉的眼神,口中不斷地說著相對應文化層的歷史分析與地質特徵變化,那個當下,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6.此次駐館與過往駐村計畫,你所感受到最大的不同?

  駐村,像是一種藝術家的日常,彷彿是把自己丟到另一個陌生境地,全新的環境與狀況會促使我們去經歷一些其實不這麼「日常」的事情。過去的駐村經驗,多半在海外,接收來自不同國家/城市、語言、文化的差異。並在種種因地制宜、有限的時間中,維持創作能量的生活態度,完成駐村計畫。

  史前館的駐村則是截然不同的狀況,雖然少了語言、文化上的差異與隔閡,但在面對駐村工作狀態中,考驗與挑戰也是不少的。一方面是面臨全新且陌生的科學領域,在極短的時間內,知識會以無以名狀的方式襲來,在腦內掀起風暴;另一方面則是創作環境的條件不同,我們並不能期望作為科學領域的博物館能像藝術駐村單位、藝文相關機構,提供這麼多在專業上的創作支援(在這裡指的並非硬體設備需求),而是如何自發性營造出藝術創作的情境、藝術交流的凝聚力與氛圍。手無寸鐵的藝術家們如何能在這樣的異域中萌生創作,便已是個很大的挑戰。

  7.希望館方還可以做什麼來協助藝術家?

  可以從兩個部分來談,首先很感謝館方在駐館第一週,便為我們做了詳盡的史前館導覽,跟著考古學家的腳步走到考古遺址現場、館內各部門/領域進行認識,很顯然這些知識與內容和我們想像中有很大的不同,不過也正因如此,萌生更多的好奇與疑惑。在一開始有館方的安排是相當重要、也是必需的。接著​從中整理出感興趣的主題,訪問相對應的研究人員/學者,甚至期望有機會親身參與其中,​在辯證中思考、創作、實踐。

  另一方面,則是關於史前館內檔案的開放性與使用權限,文物如何建檔、拍攝、打光。誠如我們過去創作所關注,這並不是第一次以藝術創作的方式接觸科學領域的博物館,不難想像當時在簡章中看到史前館將「開放典藏庫房」而心生嚮往。

  過去在紐西蘭駐村時,曾因藝術創作需求與戰爭博物館提取植物標本檔案,對標本館館長而言,科學與藝術的跨域合作是常態,他十分樂意且信任我們的在庫房、研究室裡觸碰年代久遠的金針花標本、素描標本,甚至有專人為我們拍攝高解析度的數位圖檔,供未來的創作使用。

  博物館站在提供典藏數位圖像流通與開放性的立場,期待歷史資料能激發新的創造力與應用模式。作為創作者,我們站在授權提取檔案並珍惜使用的角度,對於過去歷史與經典興嘆,以嶄新的方式讓典藏品重現展覽現場。那段媒合,至今仍記憶猶新,檔案使我們古今相應而心馳神往,實在是很特別的經驗。

  今日,史前館所建置的數位典藏素材逐漸完善,架設許多網站資源與相對應的應用平台,但就目前的網站介面設計,對想利用開放資料再創作的使用者來說並不便利,或許這是一個值得再思考的部分。

  8.對藝術家工作坊內容的大致想法?

  藝術家工作坊對我們而言,不是一個課程,而是一件作品,在這件作品的創作過程中,必須與參與者一同完成。希望透過圖像的轉印技法探討影像鏡射的觀念,以翻轉的概念表徵在檔案的世界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真實世界的投射與成像,並結合考古檔案圖像與考古挖掘意象,在手搓紙漿、影像逐漸顯影的過程,比擬考古發掘工作的身體感知,地表之下的遺跡逐漸清晰浮現的狀態。

  參與者在工作坊活動可體驗兩個部份,第一個部份是關於「時間重疊」拼貼畫創作,將兩種不同類型、不同年代的影像物件素材(史前館的數位典藏出土文物圖案,與現代家具設計型錄中的日常物件圖案)在考古發掘現場的畫面中,依照自己的想法重新排列組合,最後將拼貼畫轉印在木板上。

  第二個部份則是體驗影像轉印中將紙漿搓洗的過程,事先做好表面處理的石頭,貼有轉印影像的紙張,將紙漿搓洗乾淨之後,石頭表層便會浮現出彷彿遺址出土人骨的畫面。藉由這個過程,一同探討關於古今人類的生活態度、文化風格差異、日常物件的美學品味,以及考古、影像與檔案之於真實世界的關係。

  9.期待藝術或藝術家駐館計畫可以為博物館帶來哪些改變?

  我們在認識考古的過程中,發現這麼一段話:「發掘就是破壞,是一個不能重複的實驗。」人們相信科學,因為現代科學方法以實驗數據,來淘汰無法支持的假設,並在不斷重複修正假設、設計新的實驗這過程中,進而推論出一套穩固的理論,尋找知識的真理。但考古挖掘的對象─史前人或遺址,那些活在這塊土地上數千年的人卻無法再死一次,讓未來的考古學家重新修正技術、重複再發掘,然而一個無法重複的實驗,究竟要如何自一段無法累積實驗經驗的研究過程中找到定律,錨定對於事物認知的方位?這是我們覺得考古最科學也最不科學的地方,也是比起其他學科最富有實驗精神的地方。

  我們期待藝術自身或這個計畫可以拋給博物館許多新的實驗、新的狀況、新的提問,因為新的刺激能促進體制維持著持續前進的姿態,翻轉民眾對博物館的想像,博物館不是古老的,而是可能在經典中反芻並具開創性的場域。但前提是這樣的實驗性需要被關注、被累積,持續經營,並等待一段時間的發酵。藝術的影響力往往不是立竿見影,而是潛伏在意識流中激盪、循環並持續延展開來。

  10.你希望透過你們的作品為博物館帶來哪些改變?

  史前館與當代藝術,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當下,一個是藝術、一個是科學。我們認為當代藝術可以帶來改變的,絕對不是顛覆既有博物館的展覽樣貌,而是提供重新觀看博物館內容與價值的不同視角。閱讀藝術的方法是可以很身體感、很直觀,我們的作品提供了某種非文字/非語言的思考路徑,去追憶考古檔案。像是提供了一個中介方案,重新提取檔案並再詮釋,用不同於學科教育的方式,將塵封在庫房裡的檔案重回社會(展覽現場),以認真卻詼諧的方式再次檢視過去,並試圖活化檔案。

Part2藝術家作品

  《考古幾則》(Let’s archive archaeological archives)| 繪圖平板儀、木刻板、模型紙板、方眼紙、複寫紙、木結土、iphone5s玻璃螢幕保護貼、鋁梯、板岩 | 522x258x275 (cm)| 2018

「太認真」雙人組作品《考古幾則》於卑南遺址公園展示廳展示實景。(太認真提供)。 作品細部圖,仿考古繪圖紀錄方式並結合複寫紙複製出定格的影像。(太認真提供)。

作品細部圖,考古挖掘影片中事發的關鍵畫面。(太認真提供)。 考古挖掘場景的想像與再現,三支手機、三個對話框表現出考古發掘影片中三個不同角色的視角。(太認真提供)。

透過爬上梯子才能看見牆上頂端的文字:「發掘就是破壞,是一個不能重複的實驗」,以及微型化的出土石棺一角。(太認真提供)。

  「太認真」雙人組從博物館龐大的檔案資料庫中,發現了一段多年前拍攝記錄挖掘行動的影像。畫面中出現的突如其來事件,成為藝術家介入再考古的縫隙。透過影像的一再「回放」,拉出多條朝著事件發生方向傾斜的輔助線,而對事件的種種丈量,則形塑另一個具體的景象,期望開啓「價值」是如何被建構的反思。

  考古再考古,一方面藝術家使用考古手繪的方法呈現定格的畫面、挖掘的位置與比例;另一方面挖掘坑的場景則以現在想像過去的當下,挖掘者的交談以手機社群軟體的對話呈現。從考古縫隙出發的再考古,是否可以引領我們更接近真實?

註1:訪談紀錄經「太認真」確認。

(本文作者為臺北藝術大學博物館研究所學生,史前館2018年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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