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的室內工作

在台北看見霧台-「霧台在台北」觀後感
不只是文化,更是藝術(下)
史前館電子報第91期 2006.09.15 
   

 

不只是文化,更是藝術(下)
 文 / 尤瑪‧達陸 攝影/
弗耐‧瓦旦


泰雅族野桐工坊設計的劇場服飾

泰雅族野桐工坊設計的劇場服飾

  在這個製作舞台服裝的過程中,其實工坊的同學們心情都很掙扎。因為先前這些同學是在進行泰雅族各群服裝的重製過程中學習織作,傳統服飾的織作要求嚴謹,每一根紗線都會被很仔細地計較粗、細、質感、經緯密度、織紋組織、圖紋位置、色彩配置等等古典的、完美的要求。結果突然有一天碰到這種特別的製作,居然不一樣粗細的線材要織在一起,織過去的梭線竟然還要有線跑出來,有的還加上翅膀造型等等…同學都喊:「老師~~救命喔~~我織不下去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跟她們說,你們就這麼想吧!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去玩織品,這跟重製博物館所要的泰雅族傳統服飾是很不一樣的,傳統服飾的重製那是包袱跟使命很重的工作,萬一做錯了一點點,萬一做得不好、不完美,那個臭名會一直留著。那是要全副精神戰戰兢兢去做的織品。但是遇到這種要有玩耍心情的事情,同學突然這兩種類型的交接中,心情就有了很大的落差,那兩個月大家都做得哇哇叫,每天雞飛狗跳,一邊趕進度,一邊卻要安撫人心。

  這樣的製作在出發點上看起來是好玩,但是事實上在織作過程付出的心力卻是雙倍的,因為即便是玩耍,為了要做出那個效果,心裏必須要有結構的概念,否則做不出美感反而會給人破壞的感覺。加上同學在抗拒中掙扎那個理念,而我們既然答應織作,就不能再反悔,就這樣我和同學們身心俱疲工作了兩個多月。

  當織作到了後段,設計師又送來了很多材料,有羊毛氈、粗棉線、尼龍線……這些全部都還跑進去織品裏,就這樣做實驗。但是同學們其實是有意識的,因為我們做出來的織品,之後要成為另一組作品結合運用的元素,那這些元素出去之前,其實它有自己的面貌,所以在把織品寄給婉麗之前,就在我們教室那裡拍了織品的原貌。這些還沒成為戲服的織品,它本身也有自己的表情,再進到其他元素和其他人搭配以後,會是另一種狀態,然而這些織品在變身之前,也是有個性的。

  對於這樣跨界的合作案,我覺得可以讓一群有經驗的人,互相做有效率、有創意的搭配,在過程中也把原住民的織品從傳統中解放出去,讓大家可以在這個元素底下自由呼吸、活動,讓臺灣的元素可以真正被豐富起來,這是第一步。我會答應這樣的嘗試,也是因為我希望臺灣元素怎樣真正變成藝術的元素,不是只是一般人認為的文化的元素。當它進入生活、注入人心以後,才能夠真正內化到藝術家的心裡,將這些臺灣的特色做真正的創意和轉化,才不會永遠都是工具。

  我們在這個製作、討論的過程中,有一個情形就是,因為織品是一個非常專業的領域,就和設計師的劇場一樣。所以當設計師進來跟團隊討論時,我們會依據經驗,互相討論修改設計。這個過程其實是互相增長的關係,有一方在這個專業裡很強,就可以帶著另一方的專業往前跑。設計師可以給我們很多構想,我們也可以提供設計師很多解決的方案,比如說設計師的思考是這樣,但是在技術上遇到困難,那我們可以想辦法如何去跨過這個困難,可以達到這個效果,那這個效果可不可以被接受,可不可以使用。所以原先的路是這樣子走,就彎來彎去玩到另一個地步,但是也會一直彎就彎過那個困難了。若是設計師覺得沒問題的話,就是一直走,她也沒有設定一個目標一定要到哪裡去,很彈性。

  不過我覺得最後真正要問的是那位導演跟舞台製作,當一個西方經典遇到東方的經典,而且是原住民元素材料的時候,這是一個衝撞。這兩個極端的東西要併在一起,我會比較想要知道,他們會怎樣看待這個結合或劇場的表現。他們是遠離這個島嶼、對臺灣原住民完全陌生的人,他們的反應會是最直接的,因為我們帶了很多文化的包袱。所以我覺得這樣的嘗試很好,臺灣有很多地方慢慢興起這樣的嘗試,開始了新的對待角色,原住民的東西不是一直在最底層,可以爬上來跟大家說聲「嗨~~~」打個招呼,可以開一個新的窗戶,擁有新的視野。

(本文作者為國內染織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