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COM Kyoto 2019 X史前館連線：增加當代群眾親近世界遺產與博物館的好方法
文‧圖／林頌恩
三年一次的國際博物館協會（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Museums，簡稱ICOM）大會於2019年秋天在日本京都舉行，身為博物館員，這是一輩子至少要參加一次的業界盛會；加上此回舉辦的地點離臺灣這麼近，又不用花費大老遠交通住宿成本跑歐美，因此ICOM Kyoto 2019也成為臺灣許多相關從業人員的與會盛事。原本我只是單純地以為，就是去參加一場博物館界從業人員的盛會，參加論壇聽發表、有空參觀當地館所再到處跑。沒想到，這場ICOM體驗，不只讓我見識日本的國民力（不只是國力而是國民力）以及京都的文化力，也讓我見識到透過創造藝術展覽於文化遺產現場、透過辦理特色市集於博物館現場等等與人們生活連結起來的魅力。
清水寺──連結日本與世界的新刺激
京都四處充滿世界文化遺產，一年四季遊客如織，但說真的，世界文化遺產對國人而言如果只停留在畢業旅行的參觀景點，以及對外國人而言只停留在一輩子來過一次就足夠的程度，那麼世界遺產再如何具有歷史價值與重要意義，也不會與當代群眾特別是日常生活產生一輩子多次造訪的關係與連結。
ICOM Kyoto 2019會期的舉辦期間落在2019年9月1日到7日，清水寺就在1日到8日這八天舉辦了一場名為「CONTACT 連結‧結合世界與日本藝術展」（「CONTACT つなぐ‧むすぶ世界と日本のアート」），名為連結，是指日本藝術與世界史有各種連結點也對彼此產生新刺激，對應於此時從世界各地來到日本的ICOM參加者而言，也正是他們把日本見聞帶回去自己國家繼續結合發展的連結點，相對於日本參加者而言也是如此。
這個展覽在清水寺園區好幾處空間擺上國內外各領域創作者的展件與裝置藝術，與園區的建築、空間、物件產生特別的對話。門票算貴，1800日幣，可是持有ICOM參加證者可以免費。該展覽也有兩件展品在園區地點的配置上為公開性質不須額外付費，因此可說同時滿足了一般觀光客以及想要擁有深度參觀經驗的藝文愛好者。而限定八天的展出期間，讓清水寺園區有了新刺激與新風貌，只要想到錯過這八天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組合，既然人都到了京都，哪有可能不在這時候去看看往後看不到的清水寺園區（或者說到底是被搞成甚麼樣子），就讓人拚了命都想爬上層層的石階坡親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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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當代也最古典的搭配，成為沒看過的清水寺園區風景。 |
限定期間又富有創造性與話題性的展覽，讓清水寺園區也變身展場。 |
二条城──將古老前皇居化身當代藝術殿堂
讓我覺得更為酷炫的則是以當代藝術聯展方式二度變身的二条城。先是在8月31日至9月3日期間舉辦「超越時間：美的基準」，以世界遺產二条城的二の丸御殿台所及御清所兩處為舞台進行與現代日本美術的對話。光是展出場所的突出條件就已經夠吸引人了，可以將最當代的藝術創作展現於1626年蓋好的前皇居古建物，產生反差極大的時空對話，這種交相激撞出來的特殊現場感絕對不是其他空間所能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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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時代都在尋找美的基準，透過展出作品，世界遺產也成了超越時空的探尋之地。 |
沒想到再隔三天，在同一個場地，也就是9月7日到9月9日，集結30幾個國內與跨國藝廊的「artKYOTO」，不但有古代美術也有當代藝展，從鑑賞、愛好到關注藝文體驗，再一次以二条城為舞台演繹國際藝術盛會。這次門票可是3000日幣，而且還不包括入城券費用，換句話說，不能只買特展券，就算我前三天已經入城看過最知名的大廣間了，還是得再買一次入城券。展覽活動與二条城互相拉抬，就像魚幫水、水幫魚創造彼此的進場人次。
透過辦理具看頭的藝術展覽做法，就有辦法吸引到一群專門為了看展而前來京都的藝文愛好者，尤其是密切利用ICOM會期前後時段來辦理，不僅吸引國際的ICOM參加者，當然也會吸引全日本熱衷此道的民眾群聚京都。artKYOTO 2019試圖藉由文化力將經濟、教育與環境等各種作用融混其中，充分凸顯京都作為「文化首都」的企圖。
兩場聯展換展時間緊湊，投入籌備的展出單位與藝術家也牽動甚廣，這個保持在不斷有所動作的準備狀態，就可以捲動當地許多事務的運作，地方與中央部門也都投入參與。讓世界遺產與此時此刻來到此地的人們產生一輩子就此一次的交會關係，每一次都讓人產生絕無僅有的感受，如此多次操作累積下來，就會讓人期待世界遺產不會停留在純粹古蹟的狀態，而是每次造訪都能充滿啟發的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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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男為了一睹這幅畫作，也會願意光臨二条城的展覽吧。 |
在古蹟跟藝廊工作人員聊天論藝，更感覺藝術橫貫古今的時間感。 |
手工啤酒市集的會場─有這樣的現場我一定天天造訪
如果藝術展覽的門票讓人覺得很貴、捨不得花，那麼把相差無幾的費用拿來遍嘗手工啤酒，是不是會讓人更樂意掏腰包出來呢？9月8日這個白天跟夜晚，分別在東本願寺前面的小公園綠地與京都水族館，各有一場集結京都、大阪、兵庫、和歌山、滋賀、奈良的自製手工啤酒市集，晚上還有音樂演出。白天可以用2400日幣品嘗6小杯各家啤酒，晚上則是3600日幣，還要購買水族館的入場費2050日幣。
這類手工啤酒基本上很難供應給一般店家販售，來到現場嚐鮮是最好的方式。尤其手工啤酒有多樣的風味選擇，平常還真喝不到，我還喝到新研發的柚子風味，在各式手工啤酒裏頭以味覺去感受各種新經驗，真的很像在逛博覽會現場那樣以視覺去尋找各種新發現。
儘管我所造訪的小公園綠地離背後的東本願寺還有點距離，離世界遺產西本願寺還更遠些。不過在這麼具有代表性的歷史建築前面喝上一杯的感覺還挺不錯，至少這增加文化遺產就在你我身邊不遠的感知，與我們的日常生活共存而沒有違和感，這是最重要的意義。
而夜間的水族館作為啤酒節會場還有各式音樂的現場演出，完全是促進大家到此社交跟朋友享受氛圍的場合，也讓人感受去博物館並非只能看展覽聽演講做些很嚴肅又曲高和寡的事情，而是更多與生活點點滴滴發生交互關係可能的地方。說不定，就在此時此地開心閒聊之際，就有甚麼樣新的靈感與創意產生而成為動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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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本願寺前面喝上一杯手工啤酒，敬文化遺產。 |
綠地、市集、親子，日常生活平凡且動人，博物館與世界遺產也該給人容易親近的感覺。 |
尋找新方法，讓觀眾更常接近博物館
博物館與民眾的連結，如果僅停留在學生時代畢業旅行或參觀教學才會造訪的地方，那麼就表示，當人們畢業以後就再也不會主動踏進來博物館。博物館如何在守好核心任務之時，也能持續創造更多人接觸博物館與博物館事務的機會，好讓人們理解，博物館不是收藏逝去文化之處，而是齊聚各世代經典來對當代產生意義、創造更多可能性的地方。
這次ICOM大會以2019年國際博物館日主題「博物館作為文化樞紐：傳統的未來」（Museums as Cultural Hubs: the Future of Tradition）為年會主題。指出博物館的社會角色已在改變，要讓自身更具互動性、以觀眾為導向、朝向社區，更靈活、調適且流動。博物館已成為文化樞紐，是創意與知識結合的平台，因此訪客也能共同創造、共享及互動。而在博物館保有固有核心任務之時，在博物館實踐面上已轉型成更親近所服務的社群，以創新方式對應當代社會議題與衝突、緩解並應對挑戰，建立文化對話、為世界和平搭橋、定義可持續的未來。
其中這段話提供許多耐人尋味的可能性：「尋找新方法來光耀自身收藏、歷史與遺產，為未來世代創造出具有嶄新意義的傳統，與全球益發多元的當代觀眾產生關連。」博物館界如何尋找新方法來為未來世代創造新傳統、與當代更加多元背景的群眾產生連結，這是所有館舍永恆的挑戰。趁著到日本參加ICOM大會的這段旅行期間，至少，我在京都的藝術聯展與手工市集現場，窺見了這樣的實踐。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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