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歌謠－百歲文手VuVu在史前館的吟唱

文／林建成‧圖／黃冠元

　　「我的子孫和部落的族人們，大家一條心在博物館為我舉辦活動，我會每天記著你們的愛，這美麗的回憶將記在內心裡，直到永遠。」百歲文手VuVu溫金鳥在史前館以傳統歌謠吟唱，簡單的吟唱旋律真摯感人，她感謝在場所有人，讓人聽了熱淚盈眶，心情上久久難以平復。

國寶文手人瑞溫金鳥為畫展開幕。

百歲人瑞溫金鳥仍然愛唱歌。

文手人瑞溫金鳥開心地與家人合影。

　　這是發生在史前館與臺東縣金峰鄉介達國小合作舉辦「部落Vuvu（祖母）的畫像」畫展上感人的一幕，8月24日上午特別邀請正興村（介達）包慕里部落百歲人瑞－國寶級文手老人溫金鳥（生於1913年）到教育資源中心為展出開幕並接受小朋友以溫馨的傳統排灣、魯凱族歌謠為其祝福。

　　記得90年代，溫金鳥VuVu當年她88歲，還能夠每天背著背籃上山撿材，我去訪問她時，她就愛唱歌，還特地隨興吟唱了「行巫之歌」，讓我十分難忘。她的文手記憶約在14歲少女時期，父母親祝福她順利成長，就帶著她施行文手，如今這個印記陪她走過了漫長人生，雖然雙手上的文手圖紋隨著歲月已經糢糊，文手過程她卻記得很清楚。她說當初是嫁入包慕里頭目家的Juerzern為她施術，以三支橘子刺綁在一起，當作刺針，以木棒敲打在手背上，待流血後擦拭，再以鍋底黑灰塗抹，溫金鳥說很痛，但她強忍沒有哭，只是會想尿尿。

　　溫金鳥的文手圖紋，由手背一直到手指上，一共花了兩天時間，施術後整隻手臂腫了起來，整整痛了半個月才好。溫金鳥說，文手代表女孩子的純潔，以前有文手的女性才可以結婚，日本人管理以後，對於文手會處罰，也禁止再文手。

介達國小小朋友文手作品。

介達國小小朋友畫文手國寶。

　　今年教資中心與介達國小合作舉辦「部落Vuvu（祖母）的畫像」展，陳參祥老師數個月前就帶著小朋友到溫金鳥VuVu家拜訪，仔細觀察文手老人手上藍色的歷史記憶。「VuVu，我可以摸摸您的手嗎？」一位小朋友摸著她的雙掌，形容她指骨瘦如柴的手，上面的紋路因為歲月褪色而糢糊。後來，大家各憑想像，以創意畫出VuVu寶貴的雙手，陳參祥則以集體創作方式，請小朋友製作了大號的文手圖案，完成了一堂難能可貴的族群文化教育。

　　開幕前我們數度討論邀請溫金鳥VuVu到現場當貴賓的可行性，為了這場盛會，金峰鄉生活美學協會陳淑美會長、總幹事溫秋霞（溫金鳥的外孫女）特別動員族人提早準備各項事宜，溫金鳥Vuvu心情也很興奮。雖然相當令人期待，卻不免憂心已經百歲的人瑞舟車勞頓，何況又逢潭美颱風過境。

　　綿延數天的落雨，開幕當天稍為緩和，溫金鳥Vuvu穿著傳統服飾，堅持坐了三十多公里的車程，坐著輪椅親自出席史前館的開展；抵達時，早已等候在大廳的介達國小小朋友立即吟唱古謠歡迎，同時跳舞表達對VuVu的祝福，溫秋霞推著輪椅在場中繞行，讓溫金鳥Vuvu與小朋友們一一揮手、擊掌，看著可愛的小朋友，Vuvu神情愉悅，有時擠出無牙的笑容，家人則是頻頻感動拭淚。

　　溫秋霞說，家人前年就為她辦過百歲壽誕，因戶口登記較晚，實際年齡應不只一百歲。VuVu一直以文手為榮，少女時代到頭目家當女僕，負責照料公主，被頭目的二公子看上，嫁為二房。溫秋霞表示，目前外祖母只能吃流質食物，每天一定要抽菸，菸草是自己種植的，還要喝自己熬煮的青草茶，雖然很苦，但她每天當開水喝，飲食十分清淡。

　　隨後VuVu進入教資中心，逐一參觀畫作，小朋友們也持續為她吟唱歌謠，可能是熟悉的旋律太好聽，VuVu一度不小心就在輪椅上睡著了，讓現場歡笑聲不斷。

　　現場一位記者試著問VuVu今天的感想，子孫們鼓勵她用唱歌來表達，於是她開口唱起：「這美麗的回憶將記在內心裡，直到永遠……」一旦開口唱歌，VuVu就欲罷不能，好像這百年的歲月都在歌詞裡……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助理研究員，「部落Vuvu（祖母）的畫像」畫展館方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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