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另一種多元文化的雙向交流─首次東南亞文化動手做教學到校推廣經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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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近族人的心‧豐富Bunun的歷史─布農南洋軍伕回憶錄策展團隊感言
史前館電子報第141期 2008.10.15 
   

貼近族人的心‧豐富Bunun的歷史─布農南洋軍伕回憶錄策展團隊感言

 文 / 達 亥(tahai)、古世勇(lanihu)、邱玉珍(ali)等 圖 / 林頌恩


策展人達亥也是最佳解說員

開幕當天古世勇扮成日本大佐很努力的唸稿

邱玉珍當起開幕主持人

馬田要做美術設計又要忙著跟廠商溝通

母語很好的邱美花很喜歡跟阿公聊天

軍人出身的江聰明忙著打理沙包

達 亥(tahai)

  踏進海端鄉文化的傳統領域,看到的是幾棵年老的大樹,每ㄧ棵樹都有他們的文化、經驗、智慧的累積,心理擔心著,明年的這個時候,是否還能看見老樹站在那裡。在地文化的重視、保存採集的急迫性,是這次策展內心最大的激盪,如果樹倒了,我們的在地文化也會再次的流失。

古世勇(lanihu)

  『部落耆老的逝落是文化的凋零』

  這些年來隨著我從事族語教學的工作與對本身主體文化的認識,總是覺得不夠深入。所幸透過這次日本軍伕主題的田野調查,讓我對這些曾經手持刀槍、口喊萬歲的高砂義勇軍有了更多認識與感動。從他們口中源源不斷的道出作戰的經歷,述說布農族文化的經典,如此豐富的語言所蘊含的意義,著實給我很大的吸引力。經過這次的訪談與激盪出來的線索與過程,確實是我們該保存與珍藏的,感謝所有參與訪談提供建言及熱情招待的族人們。Uninag mihumisag(感謝)。

邱玉珍(ali)

  小時候三五好友常常圍繞著hudas,聽他唱著日本歌及述說從軍的過程,令我好生羨慕與崇拜。這次有機會能夠參與日本南洋高砂義勇軍的訪談,更讓我深刻了解為何他們以穿著日本軍服、哼著日本軍歌及咬破手指書寫自願從軍書為榮。

   雖然這些參與南洋作戰的長老們大都已往生,但是透過他們的子女及家屬,方得以順利完成且忠實紀錄下來最為歷史的見證,在此感謝提供資料的族人們,謝謝。

馬田(amul)

  對整個海端鄉文化歷史來說,這個展覽所觸及的範圍,可以說是很小的一部份,還有許多議題是可以研究的,特別是當大家聚在一起時,互相激盪出的延伸想法跟觀察,其實都可以當作是下一階段的工作方向,這是團隊合作的趣味,相互的專業支援及交流,更是團隊超越個人能量的表現。

  先前以為這樣的合作會遙遙無期了,但在這樣的契機下,大家又能聚在一起,然而過程的磨難與不順遂,大家也都能相互體諒與支持下去,更印證了大家對地方文化的熱忱與認同。

  推開文化的大門需要有資格成為鑰匙的人,大家都是獨一無二的人選。

邱美花(uli)

  我很慶幸的有機會從事文史的工作,尤其這次訪談對象是曾經經歷戰場的阿公,和滿懷思念的家屬。

  辛苦了三、四個月,終於要殺青了,心情起伏好大。從無頭緒且有限的資料下慢慢的找到蛛絲馬跡,不管是大熱天、下大雨,我們從不厭倦的尋找有關鄉內布農族早期被日本人徵兵至南洋打仗的事,但遺憾的是那些曾經參與的幾個主角除了有幾位去南洋一去不回、戰死他鄉外,其餘的也早已駕鶴歸西、蒙主恩召。目前鄉內僅存兩位老人,胡明進和余山福,也因年事已高,在記憶力的減退下,訪談過程片片斷斷的記憶裡,看到受訪者憂傷哀怨的神情,觸動了他塵封已久的傷痕,當他述說著當時的情景,他那種激動的表情,牽動著在旁聆聽的我們,而多位家屬在訪談中似乎也都有共同的心事。

  當時有收到兵單的人,都是曾經在海端日本農校讀過書的人,也許日本要的兵都要有日語基礎吧!而且大多是自願去的,我們問胡明進阿公當兵的動機是什麼,他回答著當兵是每一個男人必經的路,當了兵便是一個成長轉變的時期,所以阿公當兵時有一段故事,是非常堅定固執要從軍。
當他收到第一次兵單,爸媽阻止他當兵,這是明進阿公第一次與死神擦身而過,因為去的人幾乎都一去永遠消失於人間。然而血氣方剛的年紀,明進阿公明志要為日本天皇效命,竟割手指用手指寫成血書表明從軍的意願,父母無話可說,便讓他當兵了。

  然而在高雄的訓練,那煎熬的日子,他也默默的承受,好不容易有機會要上戰場,大夥上了船等待出發的命令,等了兩天在船上,竟傳出日本休戰的消息,一個個下了船,東西拿一拿便直奔回家。明進阿公說因颱風過後,往臺東的路中斷,但他們不管那麼多,摸黑照走。阿公說:「我們是晚上八點出發,而我們一路沒停,同伴累了躺在路邊休息,而我繼續走,記得到臺東火車站已是早上九點了。」阿公停頓了一下,喘了一口氣,而我莫名感傷,內心交雜著、五味雜陳。我問明進阿公:「你會恨當時的日本人嗎?」「不會。」他肯定的回答著。「你對當時的事有什麼感覺嗎?」明進阿公說了幾句:「我最遺憾的事,是我沒有親身入戰場。」

  在訪談記錄有關日本軍伕的回憶錄時,讓我覺醒到自己文化的流失,與老人漸漸凋零息息相關,我們必須快點做一些事,要不然老人一個個消失,也就是自己文化的劇終。

江聰明(salizan)

  當我獲知鄉公所要辦理日治時期有關長輩被徵召去為日本打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文物展時,閃過腦海的記憶景象,肯定那是好久以前的事,長輩們誰禁得住歲月的摧殘,留下的物品誰又把它當作是戰利品保存?對後輩子孫而言誰又會去認同那段歷史?

  本次展覽在工作群熱心的參與下,靠著那份使命感,一點一滴的找回那份屬於長輩光榮的痕跡。從工作研討、訪談、文物蒐集及展場規劃,都是在為我們布農族在寫歷史創紀錄。

  經過本次的工作經驗,發現在部落裡還有非常豐富題材可以去發掘。若不是公部門的參與領頭去做,誰又去注意我們布農族也曾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呢?沒有文字記載的歷史總會流失的,沒有歷史的民族是會被邊緣化的。

  為此,若公部門開闢一個讓文史工作者發表文史紀錄的時間與空間,或是定期辦理相關的研討會,鼓勵更多關心鄉土的布農族鄉親,以及學術研究者共同參與,以廣納更多元的資料來源,相信能用文字與文物更豐富布農族的歷史。

黃思萍(abus)

  我是一個暑期工讀生,這次的策展我也只幫上了一點小忙,不過過程中,我玩得很開心,和達亥一起訪談、拍照、走走停停。

  我第一次嘗試這些事,也不討厭這些事。這些過程很有趣,說累也不至於疲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和達亥一起去霧鹿借一把日治時期的日本槍,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槍,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興奮,經過訪談之後,才知道那把槍的經歷似乎也不少。

  我們訪問著一個又一個老前輩,我喜歡他們的表情,有時惆悵有時開心,我們記錄著他們以前的點點滴滴,或許有些事我們已錯過,但那些還沒錯過的,就該好好把握、好好幫他們記錄著。我相信這次策展一定會讓大家心裡有不一樣的感動。

(本文作者群為參與「Taupas‧日本軍-布農南洋軍伕回憶錄」策展工作的海端鄉文史工作者及工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