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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與變革─物與人的詮釋
我的溯與塑:我的創作力量與部落的關係
 
 
史前館電子報第14期 2003.07.01 
   
 

我的溯與塑:我的創作力量與部落的關係/季‧拉黑子

回去的目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回去的目的是什麼?從發現第一片破碎的陶片,我開始注意自己的下一步。

當我的手裡抓滿陶片,我把陶片放入口袋裡;當陶片裝滿口袋,我開始尋找月桃葉;陶片太多了,葉子也破掉了。

就這樣,我開始注意自己每次走路的感覺。

陶甕裡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從老人的口裡,我發現許多陶甕的故事。陶片完整時,是容器;製作陶甕的,是女性;陶甕的弧度,是女性懷孕的肚腹。我從這裡回溯到以前,像是一直活在傳說與故事裡的人。多麼希望腦海裡的情境能回到從前,然而我要面對的又是一個完全不同情境的現在世界。

反反覆覆,進進出出,生命卻因此有了新的力量,我覺得活得踏實,活得清明。我似乎只能看的很近,但是能想的很遠,走的更遠。這些傳說與故事給我力量,讓我繼續往前走。

雖然,我依然走的很慢!

生命裡的另一種能量

這麼多的傳說,這麼多的陶片,溯了這麼多條溪,我不知道能將這所有的一切放在哪裡?我無法承受!

我發現了不起眼、被現代建築所荒廢的柱子,這些東西我收集了很多,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只要在老部落裡,就會發現許多舊房舍的木頭,每當我去撿,老人就會嘮嘮叨叨告訴我這些木頭的由來:「你可知道,它們是動用部落所有的年輕人…….」啊!我從這些故事裡感覺到寂寞、絕望與憤怒。

每次聽完了故事,我總會回到廢墟去看看每一片破碎的陶片,這會讓我的寂寞、絕望與憤怒漸漸平息,然後變成是我生命裡的另一種全新的能量,這是從出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的力量。

木頭真正的生命

我喜歡在中午的十一點到兩點,行走海邊,撿拾漂流的木頭。太陽愈烈,我扛的木頭愈重。我心裡想著部落取得木頭的辛苦,想到我在海邊這樣的搬運,又算的了什麼呢?

我幾乎溯盡所有的山林溪水,每一次溯入源頭時,我就又一次發現木頭真正的生命……而我自己呢?我該如何在學會了這環境裡的一切時,再分享給其他的族人呢?我開始用我的思考、用我的雙手力行。我的感觸更多,發現自己如此渺小。

我的創作歷程

心中填塞了如此多部落的負擔與壓力,為了抒發內心的一切,於是,進入了我的創作歷程。第一次作品的呈現,我流淚了,是因為故事的感動。我的創作,從白天到黑夜,一路就是這樣,抱著無限的希望,將自己的渴望分享給其他的族人。我不斷的嘗試!不斷的敘述!不斷的反省!這條路是多麼的辛苦呀!

永遠的路

就這樣,一路走來,我發現必須繼續,這就是生命吧!這些故事與傳說,是不是也是這樣繼續的呢!我與部落是無法脫節的,我走到哪兒,我需要部落;我走得更遠,我更需要部落!在我的創作生命裡,部落總是我的泉源。

作者簡介:

季‧拉黑子,花蓮阿美族港口部落人,於1991年返鄉從事文史工作與木雕創作。十年創作歷程,從不敢承認並急欲擺脫自己的「污名」身分到認同與回歸部落。季.拉黑子不斷地反省與探索自己的思緒,沉澱與積蓄自己的創作能量,並逐漸開拓出自己與當代台灣原住民藝術的創作意識與表現方式。作品為高雄市立美術館、藝術家雜誌、東部風景管理處、太魯閣國家公園等單位典藏。

編按:

館方於2001年委託季‧拉黑子進行公共藝術創作,作品位於本館二樓迴廊上。季‧拉黑子帶動部落青年溯溪或至海邊搬漂流木,共同創作這組展現男子八大年齡階層舞姿的作品,希望透過這個過程讓這群分屬不同階層的青年認識自我與部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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