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卑南天氣晴

文‧圖／吳孟瑾

期待三年的考古田野終於到來……

　　這似乎是就讀人類學系最期待的一門課，很幸運的我們能到「傳說中」的卑南遺址進行發掘。啟程的第一天我們拖著沉重的行李，走了一大段路才到我們往後的工作站，當我們還沉浸在手痠的要死的無限哀怨中，面對大批的記者先生，和副館長一席感性的對話，我們才驚覺那些對我們的期待和我們這次發掘所代表的意義。畢竟一晃眼，距離人類學系的學長姐在卑南發掘的日子已經二十年了……心裡除了無限的期待，卻也感到幾分的沉重……請原諒我們，只是初出茅廬的小毛頭，除了躍躍欲試的一股衝勁，我們似乎也沒有更多的能力……

　　為期兩個禮拜的發掘工作，在台東清新的空氣和美味的早餐中開始，這似乎是一天中最愜意也最悠閒的一餐，伴著青綠高聳的遠山，冉冉升起的陽光，一行人搭著火車到達台東車站，老舊滿覆塵埃的列車似乎也帶領我們進入卑南遺址的大門，當年若不是台東車站的建造，今天的我們也不會在這裡……

　　發掘的第一個禮拜，我們有專業發掘大哥的協助，教導我們許多發掘的方法和技巧，這些都不是在課堂中會接觸到的內容：削界牆、揮鋤頭、拿鏟子……儘管是平時看似柔弱的女同學經過幾天的訓練，也都變身成為神力女超人，就連快比我們高的大工具，也相當得心應手。每天下工之後，回到舒適的學人宿舍，讓我們累積了一天的疲憊，能得到相當的紓解，也是我一天最期待的時刻。令我相當深刻的是在使用大工具的第一個晚上，我的右手相當疼痛，似乎已經由不得我掌控，整夜都在為我幾乎殘廢的右手調整一個較舒適的位置，令我輾轉難眠……

　　有了大哥幫忙的第三組T023P50NE，雖然不能說以飛快的速度向下發掘，但一天三層的速度還是讓我們四個女生相當滿意！唯獨差強人意的是，當別組都出土了除了黃土以外的東西，第一組的玉器、第二組比臉大的陶片、第四組的石器，而我們有什麼呢？有！我們有相當自豪，各個路人都忍不住稱讚的筆直界牆和平坦的坑底，除了這些，我們一直都沒有令人驚奇的發現，就連碎陶也都少得可憐……幾天下來依然無法突破這樣的困境，我們似乎已經接受了一件事實，也許我們的探坑剛好選在一片卑南人的淨土上，除了讚嘆這片黃土的純淨，這次的田野實習，就當作來台東進行兩個禮拜的重量訓練吧！

　　但是在組員的爸爸不斷的燒香拜佛祈禱之下，卑南人似乎有所感應了！發掘期間進行了一半，出土了一件可拼合的几形玉玦，這項遺物的出土大大了提升了我們的士氣，當然也帶來了不少參觀人潮。接下來的幾天就是我們發掘重頭戲的開始，一件件幾近完整陶器碎片層層疊疊的出土，我們捨棄大工具，改用小平鏟和小鋤頭進行發掘，豐富的遺物令我們相當興奮！整個坑底佈滿陶片的景象，對於第一次參加發掘的我們感到相當的壯觀！在坑底的腳步都需要特別注意，避免損害了完整的陶片。

　　但是大量陶片的出土也大大的削弱了我們的進度，之前一天三層的紀錄不在，一層三天的窘境成為我們最需要面臨的困境，因為我們滿心期待著也許在不遠的下方，會有個完整的石板棺等待著我們!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們仍然在面對那片複雜堆疊的陶片，甚至到了發掘的最後一天，當其他各組都已經開始繪圖時，我們仍然在加緊趕工，直到天色昏暗，我們才開始繪圖的工作。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在我們離開前，大家不斷的往坑底探望，因為這是我們第一個自己發掘的探坑，經過兩個禮拜的努力終於有現在的成果。再看一眼，這是最後一次探望這番景象，之後只能在相片中細細回味了……當我們將帆布覆蓋在坑底，也預告了這次的發掘結束。

　　這段時間，很感謝眾多學長、史前館館方、助教的協助，不論是在工作或是日常起居上，都對我們呵護備至，尤其是陳有貝老師的細心籌畫，帶領我們經歷了這一切。期間我們有過痠痛、失落、驚喜等等複雜的情緒，滿滿的回憶，也許無法在這段文字中完整的表達，但這一切的一切，卻會永遠永遠留在我們心底……

（本文作者為台灣大學人類學系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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