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聲與淚水中並行:「阿里山鄒族-山豬部落藝術」特展
文/盧梅芬 圖/不舞、梁宗賢
1990年伊朗發生了大地震,讓世界看到封閉伊朗的另一面的電影大師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因擔心曾經合作電影《何處是我朋友的家》的演員的安危,帶著兒子與攝影機到災區探訪他們的情形,他將這段旅程拍成一部半紀錄片式電影《生生長流(The Earth Moved We Didn’t)》。
透過阿巴斯的鏡頭,災民看似貧窮、一無所有、甚至認命,但背後卻傳達出毀壞後的家園生命仍繼續的平凡與動人處。這種繼續的動人處,不一定是奮勇救災的英雄式讚譽,更多時候正是中文片名所欲傳達的「生生長流」。對於許多平民老百姓老說,婚還是要結的,世界盃足球賽也還是要看的。原定地震後幾天要舉行婚禮的新人,災後大部分親人死亡,因風俗而閃電結婚,救濟品充當喜宴餐點、塑膠布簾圍起充當新房;災後安置區內年輕人努力架設衛星天線,因世界盃足球賽總決賽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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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去的山豬 |
2009年,莫拉克颱風八八水災,來吉部落傳來可能被土石流淹沒的消息,災區因所有通訊全部中斷,過了一星期後仍不知山裡的情形。我從新聞畫面尋找山裡朋友的狀況,不確定感更讓人擔心。
終於和來吉部落藝術創作者不舞聯繫上後,電話那頭傳來她那爽朗卻又夾雜幾聲嘆息的聲音,她說部落差不多被掩埋了,她的工作室成了來吉部落災民臨時安置所;她養的心愛山豬,不是走失、就是餓成瘦豬,甚至被忍受不了飢餓的族人當起獵物。好在空投食物與白土司,孩子們吃的很快樂;全村沒電,傍晚點起蠟燭竟是另一種浪漫。後來災民輾轉被安置於嘉義平地,不舞笑談在安置所的生活實在無聊,族人呼籲大家不要再捐已經吃到噁心的八寶粥,或拿脆笛酥當吸管比賽喝啤酒打發時間……。
不舞如此強調安置階段日子裡的無聊,但族人還是在幽默與創作中過日子,還想出一個呈現自己的方式——策劃山豬部落藝術特展。透過族人的創作,不強調災難照片與組合屋,而是強調如何在災後仍維持山豬部落本色——幽默與開朗。
災難過後,原就以創作為樂的族人,生活與創作在笑聲與淚水中並行繼續著。這個特展沒有偉大的論述,平凡,卻有味。
註:對來吉部落族人來說,八八水災彷彿新的洪水傳說——新世紀的大鰻魚「莫拉克」讓族人賴以生存的山林一瞬間消失。來吉部落原是個夜晚溪邊充滿螢火蟲、綠意盎然、山豬公共藝術妝點部落充滿趣味、族人結合文化與自然生態經營民宿的美麗部落。部落因山豬藝術令人印象深刻,而「山豬部落」則成了來吉部落的另一個名字。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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