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策展人的失眠日記-大學醫院界的醫龍與我的1895,在壽豐 (3)晝夜
文‧圖/林頌恩
吳清水阿公和策展夥伴合影 |
燕萍認真看著阿公的筆記本 |
倒數前八天11/14(星期五)
又是倒數前八天開始駐點,只不過比起上次海端的情形,這一次時間更是驚人駭人迫人地趕,因為還有好幾塊展板資料還沒開始訪查跟撰寫,也還有一些區塊的思維邏輯我還不敢全部確認而貿然請惠蘭先行排版。於是我就像是一邊穿著舞衣、一邊趕著在燈光還沒打過來之前要快閃上台的舞者,倉皇之間就算踉蹌也要撐住不能跌到,還得快速就定位擺好pose,總之一切都要光鮮地有板有樣直到ㄍㄧㄥ完下台為止。
幸好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來到壽豐。館方新來的推廣教育企劃員汪冠廷,是一位具有美術完稿能力的留美碩士,才剛到館裡上班第三天就被我挾持到文物館趕設計。冠廷適應能力很快,一坐定下來就能進入工作狀況,開始進行布旗跟布條等宣傳品設計;惠蘭這邊也抱著電腦過來,要我們確認邀請卡跟海報文案的最後定案稿,由於我們跟公所跟輔導團隊藝術廣場多媒體這三方,協辦單位、感謝名單的文字一直喬不攏,所考量的原因當然很政治化,於是到了已經火燒屁股的這一刻都還沒辦法發稿定案。
然而把文宣品壓到最後才定案的好處是,你不至於遺漏了天使的即時出現。
話說我們這場展覽的大天使,就是真理大學臺灣文學資料館的館長張良澤教授,如果沒有他阿莎力答應無償提供老照片影像給我們使用的話,那麼這個展場一定無法從源頭玩出個頭緒來。張教授就是能夠促成這次展覽完善,讓我們最首先要感謝的人。
至於中天使呢,就是虹妮早我幾天去拜訪太昌部落的頭目之子蔡信一大哥。由於太昌就在七腳川舊部落的邊邊,當地有一部分居民是從他地再遷徙回來發展的七腳川後裔,近年來透過年齡階級組織的確立,持續營造對祖居地七腳川的強烈認同。這讓我覺得一定要在展場的最後面交代這一塊,也就是今昔七腳川人文化復振的工作,因此當我從巴祐那邊得知蔡大哥手機時,就覺得除了虹妮要帶著攝影機去做相關瞭解以外,我這邊寫文字的也一定要過去瞭解才行。
還有最後才冒出來的小天使,就是在這個下午隨著原舞者藝術總監懷邵大哥來到光榮村的攝影師黃裕順。由於原舞者也在今年年底以七腳川事件為主軸,並加入後續發生的國共戰爭、八二三炮戰等戰爭議題,編出一齣「風起雲湧─七腳川事件百週年紀念演出」,所以我們也預先規劃了一區要放原舞者做這齣舞劇的介紹及展品櫃。玟慧也參與在其中的演出,當我看到她手上劇本大綱提到舞台天幕要放現在七腳川人分布村落的照片時,非常的興奮,想說那後續有關今昔七腳川人分布地區的照片就可以跟原舞者調來使用比較快。正想說要怎樣聯繫把這條線接上去,沒想到懷邵大哥就帶著這位手持攝影機拍個不停的貴人出現在展場了。
原來原舞者的前置作業也已經進入四處拍照瘋狂趕工的階段,這天剛好來到光榮村取景,就這麼巧被我們碰上,喔不,是盯上。我滿懷感激裕順的阿莎力願意把照片寄給我們使用。就這樣,裕順成為我們邀請卡與海報發印前最後一刻列入感謝名單的最後一位天使。
在梅娘阿姨的指揮下,展場的刺竹林入口如火如荼地趕工! |
阿公正在處理綁竹屋的黃藤 |
玟慧跟阿公在施工中的竹屋前聊天 |
另一頭,懷邵大哥則是驚嘆梅娘阿姨的團隊在文物館內外做出來的刺竹林氛圍如此棒,他也在構想舞台上要怎樣呈現才會抓到百年前刺竹林中部落的那個感覺。這幾天,張福來跟林萬生兩位阿公帶著大家去砍刺竹,梅娘阿姨則帶著池南部落兩位巧手的阿公李富雄跟陳必勝做出刺竹林的意象,燕萍光榮部落的家族長輩林加走、林阿土、林阿路幾位阿公則是被她牽拖下水,連日來做出一間完整的小型竹屋,實在讓人驚嘆阿公們的厲害。梅娘阿姨不喜歡鐵絲直接綁在竹子上那種醜醜的感覺,還希望用樹藤把這些比較不自然的地方遮起來,當然這都是更費力的工作,但也讓人更感到他們做展場的用心。於是一群人忙進忙出,老人家用他們擅長的竹子做展場,而我們年輕人則用電腦排版做展場,哈哈,雙方天衣無縫搭合在一起。喜歡跟老人家撒嬌的玟慧,更是三不五時唱唱笑笑逗老人家開心,讓阿公覺得跟我們一起工作很愉快,也讓人感受到在這個戰備展場濃密的跨代情誼。
由於完稿上傳到廠商FTP的過程一直不順,所以折騰了很久一直搞不定,我們就一直打電話問馬田,結果他就一直被我們聲聲請教的電話所催煩。總算,今晚可以先把對外的文宣品完稿都趕出去,就剩下展場內需要的折頁內容得等補齊才能設計。不過折頁方面,我們還有兩個情形沒辦法搞定,一個是展覽背景的交代,還有一個是不知道放什麼東西才好的空版面。儘管折頁所需的背景交代文字不多,但仍舊是讓我頭痛的工作,因為隨著越來越了解七腳川事件,我就越不敢寫出一個能被公認的OK定案版。做展覽跟做出版品一樣都是要負責的,尤其是蘊現其中的意識型態會決定這個展所要傳遞給他人的觀點,因此光是在那邊字句斟酌跟推敲琢磨就讓我傷透了腦筋。
當然此時燕萍也在一旁陪著我傷腦筋,因為那個空版面她得負責寫文字,冠廷才有辦法做設計。海端那邊的折頁,在這個欄位的空版面是放展品介紹,問題是壽豐這邊年代久遠又是戰亂因此沒什麼展品,沒辦法湊到一個版面,於是我們決定要把這個展場最重要的兩樣介紹放上去。其中一樣,當然是被我們想辦法「種」在展場的刺竹林,這可是當年守護七腳川舊部落的狠角色,因為幾百年來族人在部落外圍種滿了寬達8公尺以上的刺竹林,密密麻麻地包圍住部落不受敵人入侵,因此聽說當年日軍以槍枝掃射部落時,子彈就是因此被卡在刺竹林裡,族人才能趁著大砲還沒砲轟之前的短暫時間趕快逃離。
至於另一樣就是我們這次唯一的重量級展品了。日本時代的七腳川耆老,曾經以毛筆用日文寫下部落的大事記,當時有四位耆老分頭書寫,最後再整合出一本完整版,然而這本正港的「史記」早就下落不明。幸好吳清水阿公還翻閱過這本大事記,他就把他看過還記得的部分,用日文以原子筆摹寫在另外兩本筆記簿上。當初燕萍得知阿公手頭擁有這本手記的存在可說欣喜若狂,因為她很在意展覽沒有展品這件事。既然有這件重量級展品,總不能讓它默默無聲,總要說明一下它的重要性才行,於是我凹燕萍要想辦法把這展品的意義自圓其說講出來。當然這個介紹我可以代寫,可是我跟部落策展人合作的原則之一,就是希望對方至少要先把東西生出來,我再從旁協助或修改。不管會生出什麼東西來都要先想辦法,總之要先經過這道關卡才行,於是燕萍當然就得陪著我一起抓頭用功。
這個晚上,文物館開始燈火通明。想來,這應該是以往時間一到就拉下鐵門的文物館從來不曾出現的景象吧。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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