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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mal火神祭--撒奇萊雅族民族凝聚的象徵
史前館電子報第111期 2007.07.15 
   

Palamal火神祭
 ─撒奇萊雅族民族凝聚的象徵
 文‧圖 / 陳俊男

  2007年1月25日甫完成正名的撒奇萊雅族Sakizaya,在7月7日晚上假花蓮市國福大橋下的圓形廣場,舉行今年的Palamal火神祭,這是第2屆的Palamal火神祭,但卻是正名後的首屆,因此對撒奇萊雅族來說另有特別意義。撒奇萊雅族對於一般社會大眾而言,較為陌生,對其歷史文化的認識甚為有限。但若提到「奇萊」2字,對臺灣地理環境有基本認識者,大概知道這個民族的約略位置。沒錯,撒奇萊雅族的發源地就是古稱奇萊的花蓮平原。那麼「奇萊」2字又是如何出現的?原來撒奇萊雅族的自稱「Sakizaya」,阿美族稱為「Sakiraya」,因阿美族沒有「z」的輔音(子音),故以「r」來代替,18世紀左右漢人墾殖東部,接觸撒奇萊雅族以及阿美族後,省略了第1個音節,稱呼撒奇萊雅族為「巾老爺」或「筠椰爺」(河洛音),漢文獻則又省略最後的音節記錄為「岐萊」,到了日治時期,日本人始改為「奇萊」,並列入文獻內。


火神塔

祝禱司準備祭品

5位使者

點燃聖火堆

主祭引

燃燒火神塔

  日本官方做民族分類(民族認定)時,將撒奇萊雅族歸類在阿美族內,依據日本學者的研究,除語言外,2者間的衣飾、社會組織均無法區隔,故認定撒奇萊雅族屬於阿美族的支系。不過從族源傳說以及荷蘭人的文獻來看,撒奇萊雅族與阿美族,確實存在著差異,尤其是與荷蘭人、北部馬賽語言圈,一一顯示出撒奇萊雅族的特殊性,直到1878年的撒奇萊雅族最大的聚落Takoboan(達故部灣,約略在今日四維高中至慈濟醫院之間的範圍)被清軍攻破,處死了撒奇萊雅族的領袖Komod Pazik及其夫人’Icep Kanasaw,族人也相繼逃離,隱匿在阿美族的聚落內,與之聯合的噶瑪蘭族加禮宛人也遭受迫害,流離失所,此事件漢文獻稱為「加禮宛事件」。撒奇萊雅族為避免遭受清軍的追殺,隱姓埋名,並大量與阿美族通婚,逐漸阿美族化,然而語言的留存,則是撒奇萊雅族避免忘卻自己的最後護身符。

  當邵族、噶瑪蘭族、太魯閣族相繼正名成功後,撒奇萊雅族也於2005年10月13日遞交正名申請書,為號召流離失所、四散各地的撒奇萊雅族,凝聚民族意識,經過14次的籌備會議以及已知的撒奇萊雅族聚落辦理說明會後,特於2006年7月1日在花蓮市國福大橋下的圓形廣場舉行第1次的Palamal。這個祭儀並非撒奇萊雅族的傳統祭典,而是以固有的祭祖儀式為基礎,擴大規模來紀念在加禮宛事件犧牲的民族英雄Komod Pazik、其夫人Icep’Kanasaw以及其他為保衛居住領域的先烈們。

  儀式主要在太陽下山後舉行,分為序曲、迎曲、祭曲、火曲、終曲五道程序,首先儀式指揮官與監祭官點燃會場中央的火堆,並由指揮官負責解說儀式預備要進行的程序,然後開始敘說先烈們在加禮宛事件的犧牲事蹟,提醒參與族人不要忘記過去,並要加強自己的自信,恢復失去已久的民族自尊。緊接著開始敲打樹鼓,祝禱司將原先已經佈置好的祭品一一呈給祖靈,首先將酒噴灑在祭台上,用撒奇萊雅族語吟唱祭詞,大意是:

「我們的祖靈啊!們在天之靈希望能得到心靈的慰藉。129年來們的子孫終於能在今天,在大家的期許下祭拜祖先啊。我們感謝祖靈們的努力與犧牲,從今天起我們撒奇萊雅族將在這裡奉祀與祭拜我們的祖靈,代表我們族人心手相連,慎終追遠的情懷。」

祝禱司邀請祖靈來到會場享用準備好的食品,同時藉由歌曲與舞蹈來安慰祖靈,這個步驟由祝禱司面向東方,以酒引領祖靈,因為祖靈會從東方穿越美崙山到達會場。祝禱司祝禱完後,由族人圍成圓圈以不疾不徐的舞蹈以及略微低沈的歌曲展開慰靈的序曲。舞蹈完成後,接著由部落頭目與長老擔任主祭與5位使者,由主祭主持程序並吟唱歌曲,同時也由族中最年長的婦女將蘆葦製成的5把火炬交給主祭,主祭再將火炬交給5位使者,點燃火炬,由主祭帶領,乘車圍繞舊聚落Takoboan,將散至四周的祖靈引領至會場,此時會場依然進行舞蹈與歌曲的吟唱,會場中佈滿由蠟燭排列而成的圓圈圖案,象徵引領祖靈的指示座標。

  當繞境完成回到會場後,將火炬投入會場中央的火堆,接著綠、白、紅、黑、藍5位使者帶著祭祀物品各自到達會場四周的指定位置,由主祭提領油燈,帶領族人以及在場所有參與人士,依指定路線由各個使者給予祝福。白色使者代表火神光照,點燃火把,代表祖先交付的薪傳,為族人點燃光明的未來;紅色使者開啟靈魂之眼,迎接火神,傳承智慧;綠色使者以刺竹除穢,去除舊有的厄運和晦氣;黑色使者炭黑隱身,讓惡靈、厄運無法近身,藍色使者甘露止渴,以酒水解除長久以來族人心靈與智慧的鳩渴,祭眾並以持火把巡禮繞境的方式追緬先民和族群發源地。經過舞蹈祝福者均可得到Takoboan的泥土以及圓形仿清錢幣,作為趨吉避凶,保護之用。

  最後當所有參與者回到會場後,主祭與使者再重新點燃火炬,帶領大家走到由水璉部落搭建的火神塔,主祭及火神使者圍繞火神塔四周,由主祭及火神使者共同點燃,火葬火神Komod Pazik及其夫人火神太’Icep Kanasaw,火神塔鋪著土金色與暗紅色的棉布,象徵族人誕生的泥土以及先祖留下的鮮血,不要忘記自己的過去,當熊熊烈火迅速燃燒火神塔,在黑暗中呈現璀璨的光明時,也完成祭典中最重要、最壯觀的曲段,主祭以及使者們相繼舉臂歡呼,祝賀儀式進行順利。

  為了能夠讓社會大眾瞭解儀式的目的以及撒奇萊雅族的文化歷史,主辦單位特別在現場準備文化導覽,以文化護照導引25項主題活動及文化看板,讓族人及來賓客人能夠快速認識撒奇萊雅族的文化,通過17道關卡的民眾可以憑蓋過通關章的護照兌換1份精美小禮。另外,在火神祭的序曲中,也為正名期間死去的族人耆老致哀與表達敬意,特別是帝瓦伊‧撒耘校長、高幸一理事長、馬立雲部落耆老葉來福先生、水璉部落耆老何美松女士4位族人長者。帝瓦伊‧撒耘校長長期投入阿美族以及撒奇萊雅族文化事務,是奠定撒奇萊雅族正名最重要的基礎,也因校長的逝世,讓族人更積極的從事民族正名運動。高幸一理事長與校長共同推動撒奇萊雅族事務,在遞交正名申請書時擔任祭禮司,將族人的正名決定祭告給祖先,同時也在行政院審查會議中為撒奇萊雅族的文化歷史作介紹,當行政院通過審查,理事長卻在行政院宣布撒奇萊雅族為原住民第13族的2個禮拜前與世長辭。葉來福先生高齡83歲,為堅定民族正名運動,每一次的民族正名程序均不餘遺力的親身參與,當2007年1月17日宣布撒奇萊雅族為第13族後1個月,或許因願望已成,在家安詳辭世。何美松女士在2005年10月13日罹患癌症,已到末期階段,但是她仍然堅持要與大家一同搭乘來回21小時的車程,完成民族正名申請書的遞交,回到家中後第4天,急送加護病房,2週後回到祖靈聖地,她生前以燦爛樂觀的笑容安慰大家疲憊的心靈,永遠成為大家心目中美好的回憶。

  撒奇萊雅族藉由Palamal火神祭的舉行,希望能夠召集散至各地的族人,喚醒民族意識與民族自信心,以作為文化的復振與延續。撒奇萊雅族大部分的部落是加禮宛事件後成立的,因此以Palamal火神祭做為全民族的祭典,希望在部落意識的基礎上,建立起整體的民族意識,因為在1百多年前,大家都是從舊聚落Takoboan分枝出去的,唯有瞭解過去、緬懷祖先的事蹟,撒奇萊雅族的語言、祭儀、社會組織等文化才能夠繼續綿延。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約聘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