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浸金蕉雨──2010中國雲南佤山、茶山的田野考察紀要
文‧圖／張至善
來到《金蕉雨》的世界
《金蕉雨》是一本小說的名字，是當代傣族女作家召罕嫩（漢名張海珍）的作品，小說中講述的是生活在滇緬邊境那片山巒起伏、江水奔流，古老而又充滿希望土地上的傣家人的故事，也是我於2010年前往雲南進行田野考察最主要的區域。
張海珍老師是此行田野中一路陪同我們走村串寨的研究人員，在來到雲南之前，我們透過與雲南大學民族研究院何明院長通信，說明此行目的及需求，並希望有當地研究人員帶領，以期在短暫的考察行程中得到最大的收穫。經由何院長的引介，我們與張老師聯繫，並初步確定了田野考察的行程。
見面之後，我們發現張老師博學多聞，且對田野工作抱有極大的熱情。談話中的收穫是，她讓我們瞭解到以娜允（孟連）為中心的地理和歷史觀，讓我一直以為的邊境小地方化身為一個充滿傳奇的王朝，尤有甚者是對歷史時間斷代清晰的記述。其實到一部落中，當地人會以自身所處地為世界地理中心的觀點並不稀奇，我們在許多部落中也會碰到這樣的情形。但是張老師的情形不同，她的歷史脈動時間點的描述仍與所謂的中原觀點同步，但又建構出不同的地理、歷史視野，並能隨意穿梭、遊走，精采無比。
其實想來也是我自身的經驗感太薄弱了，到別的國家，這樣的情形應該是很普通的事（例如如果我們到阿富汗、斯里蘭卡也必定是如此，也不至於如此訝異）。只是我從沒想過中國雲南邊境的一個小縣會有這樣的王朝歷史，在毫無想像與期待下的衝擊更顯劇烈，讓我心中來此地之前努力熟記地圖上的地理相對位置、比重分配完全翻轉走位。但這樣的轉變除了讓我對此地的認識更為立體化、視野更寬廣以外，也更加深要探究清楚此地風土人情的意念。
孟連宣撫司署的建築，是古蹟也是民族歷史博物館。 |
後來我們才知道，張老師是當代的傣族作家，難怪有著生動的說故事能力，敘事時清晰有條理，富有感情又精采動人。她的傣族名字叫召罕嫩，漢名張海珍，1958年生，雲南省孟連縣人，曾參與知識青年下鄉插隊，1982年畢業於雲南大學中文系。歷任孟連縣縣刊編輯、縣文化館副館長、博物館館長等職，現為思茅師範專科學校研究館員、雲南省作家協會及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曾主編出版孟連民間文學集成《傣族卷》、《佤族卷》；創作出版中短篇小說集《金蕉雨》、長篇史傳文學《娜允傣王秘史》等；發表調查報告、學術論文數十篇。由於我們都具有博物館員的背景，有許多共同語言，使得此次的田野有著特別豐富的收穫。
以下記敘佤山、茶山印象較深刻的田野紀要：
佤山－－「勐梭龍潭」
勐梭龍潭。 |
勐梭龍潭山崖上的「龍摩爺」，意謂牛頭聖地的意思。 |
西盟縣岳宋村的傳統民居，為干欄式建築。。 |
佤山當地主要為佤族居住的地方，屬於西盟佤族自治縣。佤族宗教崇拜自然，認為萬物皆有靈，可能這對西盟山川草木的保護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使佤山至今青山常綠、綠水常流，與在沿途中看到的橡膠、玉米種植的山頭不同。
此地有青翠延綿的群山，還有美麗寧靜的湖泊。勐梭龍潭，碧水粼粼，波平如鏡。據說：「龍潭水面上，人們從不見有落葉，傳說是多情的姑娘變成了小鳥，守在湖邊，啣走了落入水中的每一片樹葉，以保持情人清潔的面目不受破壞。」這裡湖水清澈見底，四面環抱的秀麗青山倒映湖中，景色靜謐、秀美。湖邊森林茂密，古木參天，湖邊水生植物茂盛，蟬鳴鳥語，保持著原始自然的生態景觀。
茶山上的布朗族
布朗族的茶山村落－－芒景村。 |
景邁村栽植在茂密森林中的老茶樹。 |
雲南省普洱市的一布朗族小村落芒景村，以對環境友好而非破壞環境為代價的智慧，以和森林共存的茶山栽植法來維持農村人民的生計。布朗族主要分布在雲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的勐海、景洪和臨滄地區的雙江、永德、雲縣、耿馬及思茅地區瀾滄、墨江等縣，人口9萬多。布朗人主要從事農業，以種植旱稻為主，善種茶。布朗族山區是馳名中外的普洱茶的重要產區。
南康先生是雲南普洱市芒景古茶專業合作社的理事長，也是村裡的黨支部書記。芒景村很小，全村有2600多人，其中有1300多名婦女，婦女沒有出去打工。南康先生告訴我們，芒景村森林保護很好，森林覆蓋率占87%，芒景村的古茶林是世界上至今保存最好的人工栽培型古茶林。古茶園的生態是原始生態的自然封存，形成了布朗族茶藝。布朗古茶完全是純天然的產品，完全靠生態調節生長環境。
南康告訴我們，建國前芒景的茶葉當做貢品送給土司，土司送給皇帝的茶都是他們進貢的。現在，當地還堅持民族祭祀活動，每年12月17日，很多村民聚集在一起，由老人到山頂進行祭祀，對祖先的茶樹，地神、山神共同祭奠。芒景古茶的種茶歷史可以追溯到西元2世紀，距今有一千多年的歷史。芒景布朗族把茶當做自己的生命，南康先生說：「我們的祖先說過，留給我們金銀財寶怕我們花光，留給我們茶樹，讓子孫後代取之不盡，用之不完。」
心得與誌謝
本次田野考察以雲南省為主，跨越了普洱市轄下的思茅區、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等數個行政區域，田野安排主要以考察南亞語系孟高棉語族的佤族、布朗族等，以及有製作樹皮衣的基諾族，並進行樹皮布的製作材料－－構樹的採樣等工作。
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熱帶雨林民族文化博物館中展示的樹皮衣。 |
在各級博物館相關的考察上，進行了雲南大學民族研究院人類學博物館、雲南民族大學民族博物館、雲南民族博物館、西盟縣佤族博物館、孟連縣民族歷史博物館與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熱帶雨林民族文化博物館等6處不同層級之博物館的考察。
在樹皮布的田野工作上取得構樹樣本46件，並於佤族、布朗族等村寨中進行相關的樹皮布文化田野訪談。所獲得的第一手資料實在相當珍貴，對本館日後相關領域的研究資料累積、蒐藏項目的擬定、進行與評估，以及未來交流方向，皆有相當大的助益。此行並拓展本館未來南島語族與南亞語族之文化比較研究領域，亦為未來兩岸進行後續的雲南少數民族／臺灣原住民文化交流奠定初步的基礎。
西盟縣馬散村佤族的木鼓房與人頭架。 |
感謝思茅師範高等專科學校地方民族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員張海珍女士不辭辛勞，全程帶領我們進行各地的田野考察，由於豐富的田野經驗和專業上共同的語言，總能精準的提供我們的需要。感謝雲南大學民族研究院何明院長在行程聯繫安排上的協助，以及李志農副院長的接待安排，包括博物館的參觀、座談會的進行。謝謝桂榕副館長的引導解說、宗教文化研究所馬居里所長的聯繫、帶領，讓我們得以參觀雲南民族大學民族博物館。西盟佤族自治縣民間文藝協會主席尼桑很像我們排灣族的朋友熱情活潑、布朗族芒景村南康先生提供不一樣的布朗族與茶山文化經驗。思茅師範高等專科學校副校長、思茅師專地方民族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李蓮副教授的接待。李志農副院長、李曉斌教授、白志紅副教授、馬居里副教授、谷蹻娟副教授、桂榕副館長、陳學禮講師在座談時提供豐富的資訊和討論。而田野考察一路上因緣分而認識，誠心相待的朋友也一併致謝。
（本文作者為史前館展示教育組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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